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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歌浏览器48秒01也夺冠，全运会干脆改名叫“全慢会”算了。
枪一响，我隔着屏幕都能听见看台倒吸凉气。潘展乐前十五米还在老位置，一划水就“掉速”，胳膊像灌了铅，到边那一刻大屏打出48秒01，观众席鼓掌都带犹豫——这成绩放去年巴黎，决赛都进不去。可就这样，金牌还是他的，因为全场没人能游进48秒，甚至没人能靠近47秒5。放在以往，国内大赛决赛要是没47秒5，观众早起哄了，现在集体沉默，大家心里都明白：那个把世界纪录钉在46秒40的疯子，好像真的一去不回头。
最尴尬的是领奖台合影。潘展乐把花往脖子一挂，嘴角刚往上抬又收回去，眼神飘向顶棚，像在说“这金牌拿得真烫手”。换作别人早蹦跶了，可他心里门儿清：自己领先第二名只有0.24秒，去年他能甩对手一整秒多，如今只剩一个指尖。观众想鼓掌，手抬到一半发现没太大惊喜，干脆改成低头刷手机，热搜上“潘展乐48秒01”后面跟了个尴尬狗头表情。
有人把锅甩给泳池，说今年办赛场地水温高、池子浅，可同一片水域，女队那边照样破亚洲纪录，说明水不背这锅。也有人怪活动太多，奥运后他赶场子参加庆功、代言、直播，把训练切割成碎片，但隔壁杨浚瑄同样到处跑，冠军赛照样游出个人最好分段。说到底，还是他自己身体诚实：出发台一起跳，大腿后侧那团肌肉传来钝疼，水下打腿次数比去年少两下，到边一按，他自己先摇头。
教练组赛后通道里围成一圈，没人敢先开口。潘展乐拿毛巾捂脸，闷声来一句：“比去年慢了快两秒，我还练个啥？”空气瞬间凝固。体能师小声嘀咕：“国内金牌先保住……”话音没落就被主教练瞪回去。大家都懂，全运会再水，也是奥运周期第一站，后面世锦赛、世界杯、亚运会连环套，照这个斜率滑下去，明年连决赛B组都摸不着。
数据更直接。世界泳联今年最好成绩是澳大利亚查尔莫斯的46秒92，潘展乐48秒01排到第73位，足足落后1秒09。1秒在百米自由泳里就是天堑，放在去年巴黎，他领先别人的差距，如今全还回去，还倒贴。更扎心的是，国内老二刘吴狄这次48秒25，跟他只差0.24，按这个势头，年底冠军赛指不定谁坐王座。昔日“梅罗传人”转眼成了“背景板候选人”。
有人翻旧账，说宁泽涛十年前世锦赛夺冠47秒84，当时全网狂欢，如今看来竟成天花板。宁泽涛退役后，百米自由泳一度回到48秒5开外，潘展乐去年一口气把极限拉到46秒4，大家以为隧道尽头出现光，结果光闪了一下又灭。今年全运会最好成绩放十年前只能排全国第四，合着中国男子百米飞鱼集体“倒着长”。
潘展乐夜里回村，把金牌往桌上一扔，金属撞木头的声响闷得吓人。爸妈准备了火锅，他夹两片肥牛涮半天，最后原封不动捞回碗里。老父亲憋不住：“儿子，咱要不先别接广告了？”潘展乐没抬头，手机亮着，屏保还是他在巴黎站在世界纪录电子板前咧嘴大笑的照片，照片里他脸红到耳根，如今屏幕反光映出一张苍白的脸，像被抽走电量的手机，只剩20%警告。
队医给的报告写满两页，最扎眼一句：“左股二头肌轻度撕裂，建议六周减量。”六周？年底世界杯北京站只剩十一周，减完量还怎么冲？潘展乐把报告折成纸飞机，扔进垃圾桶，转头对体能师说：“从明天开始，每天加四组深蹲，重量拉到120公斤，慢一秒就加五公斤。”体能师听得手心冒汗，心想这哪是训练，这是跟自己的纪录同归于尽。
更难受的是风评。外媒游泳论坛有人发帖：“潘的46秒40像一次性的烟花，现在天空黑了。”话里话外就是“你磕了才游那么快”。潘展乐用翻译软件看完，直接把手机扣过去，屏幕碎裂声吓了室友一跳。他比谁都明白，再这样慢下去，怀疑就会变成“证据”，西方泳迷才不管你是不是受伤，他们只想看到“神奇东方人”重回地球，最好跌到48秒5，然后集体鼓掌：看，原形毕露。
可身体不会说谎。下水第三天，他尝试用巴黎同款划水频率，结果五十米过后心率飙到210，手臂直接发木，池边教练一把拽住他，差点呛水。训练日记里他写道：“以前水是朋友，现在水是水泥。”写完把本子合上，抬头看天花板灯影晃成波浪，像极了他去年劈开的浪花，如今反扑过来，一浪一浪拍在脸上。
国内粉丝也开始“分裂”。有人在微博留言：“48秒01也能夺冠，说明国内整体菜，小潘再差也是矮子里的高个。”立刻有人怼：“矮子里当高个有啥用？出去照样被秒！”两方吵到凌晨，点赞最高的评论是：“别吵了，再吵他也不会突然46秒。”潘展乐用小号点了个赞，随后注销账号，手机黑屏那刻，他看见自己倒影，眼圈比泳镜压出来的还深。
教练组连夜开会，拿出三套方案：A计划减重五公斤提高划水效率；B计划改技术，减少水下蝶泳腿改成早出水；C计划最狠——封闭针＋大负荷冲击，赌年底世界杯。潘展乐听完只问一句：“哪套能回到47秒以内？”没人敢打包票。竞技体育最残酷的地方在于，没人关心你过去多猛，只看你下一场能不能再猛一次，市场永远盯着你最新一次K线。
全运会结束后第二天，他照常6点出现在操场，跑完十圈直接吐酸水，胃里的火锅残渣混着胆汁，辣得喉咙发疼。体能师递来一瓶电解质水，他摆摆手，自己走向泳池，临跳前回头说：“金牌我收下了，可那玩意儿现在轻得没分量，我得找点重的回来。”水面晃了一下，像听懂了，又像在嘲笑。
接下来四个月，他得先让自己重新怕水——怕那种被水墙拍回来的无力感，只有怕才会拼命想更快。48秒01像一根刺扎在肉里，拔出来得带血，但不拔，就永远卡在46秒40和48秒之间，不上不下，活活憋死。他得在刺和血之间选一样，选好了，才有下一次下水。至于外界等着看笑话的人，随便吧，反正泳池就五十米，笑再大声也传不到水底。
年底世界杯北京站，他报了两枪百米。预赛如果游不进47秒5，就准备听满场“喔——”的起哄。那时候48秒01的金牌救不了他，能救他的只有46秒9、46秒8，甚至46秒4。数字冷冰冰，却最诚实。中国男子百米飞鱼到底还能不能飞，答案不在热搜，在下一个到边的手型。他得先让自己相信，水还能再次变成翅膀，而不是水泥。
现在，金牌躺在宿舍抽屉，已经蒙尘。潘展乐每天睡前拉开看一眼，再啪地合上，声音清脆，像给过去那个自己盖棺。第二天清晨，他得继续去泳池，继续把48秒01当成起点，而不是终点。至于能不能回到46秒，没人知道，他自己也不知道，但下水前他会对池水说一句老掉牙的话：要么快，要么沉，你选一个。池水没回答，只泛起一圈圈涟漪，像在说——别废话，先游。